王夫人因谋害黛玉未果,被拘小佛堂内检佛豆反省,贾府管家大权回归贾母手中。
自贾府开始着手筹建省亲别墅,几个月来,贾府内忙乱得紧。贾母年岁已高,府内琐事繁杂,处理起来劳心劳力,不免有些力不从心。凤姐儿这厢早已借身体不适为由,带着黛玉迎春避于郊外庄子。贾母思量再三,将家中琐碎之事,一应都暂令李纨与探春协理,贾母只从旁帮衬些两人。
贾府奴仆都是些看菜下蝶的主儿,见贾母将府中事务交给李纨和探春打点,各各心中暗喜,李纨素日原是厚道多恩无罚的,自然比凤姐儿好搪塞,即便是舔了个探春,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,且素日也最平和恬淡,因此也不在意两人,做事比凤姐儿王夫人先前当家之时更加懈怠耍滑。
探春不动声色将府内奴仆作为收入眼底,对着李纨道道:“大嫂子,府中老婆子们不中用,得空儿吃酒斗牌,白日里睡觉,夜里斗牌,原先凤姐在外头,他们还有个惧怕,如今他们又该取便了。没得来混我们,不将你我放在眼里。”
李纨放下手中的绣棚,头略抬了抬,想了下,便道:“按祖宗手里旧规矩办就是了。”
探春心里叹息声,对李纨的话不置可否,嘴角挽起个弧度:“我不过是瞎操心,老太太疼你我两人,如今因看重我两,才叫我们两人照管家务,我不过是想将家里管好点,宽慰老太太罢了。我但凡是个男人,可以出得去,我必早走了,立一番事业,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.偏我是女孩儿家,一句多话也没有我乱说的,没得在家中管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事。”
李纨深知探春一向心高气傲惯了的,如今管着家中事情,自然想有一番作为,笑着从善如流道:“论理,我们里面也须得整治整治,都有些忒不像了,该敲打的地方,自然不得松了。”
探春接过待书递过来的一盏滚滚的茶水,呷了口,放在案几上,笑着道:“很该是这样的呢。”
两人正说着话,只见惜春带着丫鬟走了进来,脸色有些不虞,三人见礼后坐下,探春问:“二嫂子和二姐姐,林妹妹身体可好了些,宝玉也同你一道回来了,怎么回来的这般快呢?”
惜春抿了口茶水,捋了下额前的刘海:“二嫂子和林姐姐身体大好了些,宝哥哥回来了。”
李纨听了惜春的话,眸色微闪了下,低头端着茶盏微微出神。
惜春喝了口茶道:“今儿去的可真是巧呢,赶上了北静王亲自前去庄园宣旨,说是姑老爷家还清了国库的银钱,加封了谥号不说,还特特赏赐了很多珍贵玩物给林姐姐呢,一道赏赐下来的还有宫内的两个教养嬷嬷呢。”
探春和李纨闻言抬头,惊讶的看着惜春,惜春嗤笑一声,言语中不免流露出几分羡慕之意。
荣国府名义上虽是国公府,可在满是皇孙贵胄的京城中却是不够看的。在场的几人自然清楚宫中的教养嬷嬷是极难请到的,更何况是皇上赏赐下来的,那可不单单是规矩教养方面的受益,最长脸面的便是那份尊荣。
难怪乎一向冷清的惜春言谈中都带出了几分艳羡。
探春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:“那可真真要贺喜林姐姐了。”
惜春冷笑一声:“这份殊荣可不是独独林姐姐有,连二姐姐也有份呢,我们姊妹少不得要再跑躺庄园,去恭喜姊姊们呢。”
探春笑容渐淡,李纨追问:“迎春也有?”
惜春端起茶盏,轻轻吹了口气,茶盏中波纹微荡,轻笑:“可不是,我们两府不也还清了亏空,上面赏赐下来两个教养嬷嬷,大伯可倒好,一股脑的塞给了二姐姐。”
探春揪着手帕,深吸了口气,强笑道:“这也是二姐姐的福分不是么。”谁让贾赦的身份摆在那里,即便心中有所不满,也不敢与他辩驳一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