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剩余的兄弟跟我来,我们摸进最大的那顶营帐,争取一把干掉回鹘头领颉利发!”
“大家分头行动!”张宁闷声喝道。
回鹘营地大帐前的火堆,似乎就要燃尽了,负责添火的回鹘士兵,头盖着毛毡帽,身上穿着厚厚的皮子,他把弯刀抱在怀里,轻声地打着呼噜。
阿连撒罗躺在厚厚的羊毛毯上,双目紧闭,他努力地想让自己入睡,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。过去一天的战事太煎熬了,只不过是小小的一个烽火营寨,居然就折损七百余人,这样下去,不需过多久自己这个小小的部族就要被人吞并了。
一想到别的部族现在可能已经在追击溃军大肆掳掠,他更是睡不着了,要知道那些汉人可是最好的牧奴啊。
“挨千刀的仆固俊!”
阿连撒罗索xing不睡,坐起来暗自骂道。
身为依附在仆固俊底下一个小部族的颉利发,阿连撒罗有太多的无奈了。
本来在西州,他的部族有一块虽不太大却十分肥美的草地,两个月前他还做着牛羊成群,部族壮大的美梦,谁知道战争爆发了。
阿连撒罗愤懑地叹了一口气,当初只不过在仆固俊传令从西州迁徙时,自己表现出有些不乐意,哪知从那之后,自己就再也没有好ri子过了。
好不容易到达伊州,别的部族要么依附在繁盛的纳职城四周,要么得到水草丰美的草地,只有自己的部族仅分到一块狭小而又贫瘠的地盘,甚至连人畜所需的饮水地都没有。
这些阿连撒罗都忍了下来,谁让自己的实力不如人呢,他只能等待一个让仆固俊刮目相看的机会,好让自己部族的ri子好过一点。
所以归义军发兵讨伐回鹘的时候,阿连撒罗再没有半点犹豫,他召集整个部族所有能上马作战的男子,随仆固俊出征,期望能够获得军功来换取一块好一点的草地。
谁知道,自己竟然被命令攻打这该死的烽火营寨,没有得到半点好处不说,手下却死了许多。
营帐外一片寂静,阿连撒罗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,太安静了。
“乌德,乌德!”他连喊了两声,但是没有人应。
不对劲,他随手抄起挂着的弯刀,便朝外走去。就在他拨开帐门的一刹那,如同年轻时在金狼山遇到独狼时一般,他心头涌起了一阵异常强烈的jing觉。
就在感觉到危险的瞬间,阿连撒罗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,堪堪躲过迎面而来的一阵刀光。
“汉狗,看不我宰了你们!”阿连撒罗咆哮着,挥刀便砍下帐门。
散落在四周的回鹘士兵,被他的咆哮声惊醒,纷纷抄刀朝大帐飞奔过来。
还没等跑到大帐,他们就骇然地发现,不知从哪里she来的火箭,瞬间点燃了他们营帐,几名来不及跑出营帐的回鹘士兵,在火海里凄厉地哀嚎着。
许多人甚至还来不及惊恐,因为更让他们肝胆俱裂的是,马群惊了。
近两千匹马的马群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砍断缰绳,那些身上被泼洒火油并点燃的马匹,疯一样似的四处乱窜,点燃了更多的营帐,躲避不及的回鹘士兵,顿时被炸了群的马匹踩成肉泥。
看到一切都如张宁所议定一般,潜伏进来归义军士卒,便迅速地用生涩的回鹘话喊道:“颉利发死了,大家快跑啊!”“汉人援军杀来了,赶紧逃命啊!”
边喊边抽出横刀,朝四周已然慌乱不堪的回鹘士兵砍去。
一名回鹘达干,正声嘶力竭地呼喊那些处于混乱状态的士兵,妄图归拢自己的人马,猝不及防间,一把长刀刺穿了他的胸膛,带着满心的不甘,这名达干砰然倒地。
整个回鹘临时营地陷入一片混乱之中,不明真相的回鹘士兵,为了保命,不敢相信任何人,只要谁敢阻拦,就把他砍倒在地。拥挤的草甸边上,马蹄声、燃烧声、厮杀声夹杂着惨叫声,仿佛要撕裂原本寂静的夜空。
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张宁,阿连撒罗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,完了,自己的部族全完了。
“汉狗,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!”
张宁没有回答他的怒吼,回应他的是一把呼啸而至的巨斧,浑鹞子的巨斧切开了他的胸膛。阿连撒罗静静地躺在地上,鲜血不断地从他的胸膛流出,死前的最后一刻,他想念的是小时候、仙娥河畔、阿妈的怀抱。
“抢些马匹,一人双骑,走!把受伤的弟兄们都捆在马背上,一起带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