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的时候,路上已经有渐有了行人。因为亭子与路边不是太远,她们便开始留意起来,声音也放低许多。
尽管是小路,修出来,再小,也总要有人走,虽不是很多,但时断时续,三三两两,一走一过,她们的说话就会偶尔打住,乃至沉默一会儿,观望到行人走远,才另起话头,或者放下言谈到亭下,花圃旁、杨柳边,踱上几步,发挥‘不能言说的会意’,彼此看看,各自一点头,只有她们明白,别人即使有意偷听偷看,也摸不着根由。
终于有一次,樊娲来了兴致,在亭下捡起一块石头,说着:“可以让你看一点我的功夫。”入手一捏,立刻搓出粉末下来,惹得吾花赞叹一声:“好功夫!”
樊娲拍拍手道:“这个算不得硬气功,普通指力技巧罢了。”
吾花表示羡慕,说道:“我的功夫可远达不到这里,有空你教我。”
谁知樊娲却有另类言语:“你这话一出,我就输了----你在用心招胜我。虚怀如此,你比我要高许多。你的招,没有惊惧,没有嫉妒,只有天真烂漫,只有爱,武不胜侠。”
吾花就答出微笑来:“不是用哲理对照的,真要学习。”
“那没问题。”樊娲欣然应允,
随后,她又意味深长地说:“心中有花,功夫就无处不在。”
“哦。”吾花正要答言,忽然一只蝴蝶飞过来,略略地朝她头上一落,就飞起,又到樊娲那边打个转儿,然后忽地一下,停在一朵蔷薇上,霎时打断了要说的话,等再想起,樊娲已经高兴地喊:“瞧,有了蝴蝶。蝴蝶吻面,必有chun天。”
吾花心中一动,立刻言道:“蝴蝶远道来看花了。”
樊娲听后,会心而笑。
却听吾花接着说:“蝴蝶这个东西,不沾花草,刚刚好。”
樊娲便问:“沾了花草如何?”
“那就是凡尘事了。”吾花感叹道,“一停留,看似最美,却再没有想象的空间。”
“不错。”樊娲应道,“落实平凡,难免阻断了,即便艰苦卓绝的飞舞,也翩翩若仙。”
&nb已堪怜,但是夏季的火热更值得期待。世间最含蓄的美是点到为止,蜻蜓站水头,就飞去吧。”
“蛮有诗意的。”樊娲笑道,“早些时候,我对诗人还是有很深敬意的。初认为有神采的文字能从一个心灵里流出,定会有许多美和爱,那样的人肯定也是美的----不是说长得漂亮,但是出了这样那样的事,尤其现代那些所谓诗人的无聊和险恶、狡诈,也就丧尽好感。但不幸的是我自己也写过一些诗,而且前些时候还读到过你的许多诗篇,于是觉得还是重新持有看法的好。”
吾花听了,有所沉思,过会儿才道:“侠的道义不是普通人习惯于评判的那种俗常道德,很多时候,我们需要du li的优雅。至于诗情画意,那是一种心灵上对社会和自然作出的外向型思索。不是说写几首诗就是诗人了----诗人是要被这种外向型思索肯定的。咱们都不是什么专业的和专门的诗人,而且如今文人名薄,就更怕别人说我们是诗人。但是灵感是从天上流淌过来的,想要挡的时候,反而更加汹涌,直入胸怀。其情其感,会有人说----‘偷心了’。”
“好极。”樊娲赞着,一把拉住吾花,“世间繁华,云烟而已。转眼间人海苍凉,我不想一位天人擦肩,成我的过客,若不与你成姐妹,将为生之遗憾。”
接着提出一个要求来,却是结拜。
“你会答应的。”她说:“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真理。”
“当然。”吾花微笑道,“在真理中听到你的心声,载驰向悠悠白云上,没有快水江湖的背影,岂不可惜天地。”
“我也要聆听了。”樊娲,“只是怕心底不敢认定,无端的心弦,高山流水,是经典吗----或者被阅读繁琐了?”